蒙譯的《 賢愚經 》

蒙古語稱之為 Üliger-ün dalai,直譯是「譬喻之海」,是一部含有佛教之義的小朋友故事。

其中的一則:

古代,在一個湖,有兩隻大雁和一隻青蛙,都住在裡兒。

這時湖水漸漸乾涸,在它將要沒水的時候.........

兩隻大雁決定要搬到別處,青蛙就求兩隻大雁說:

「朋友!請你恩典,把我也帶到一個有水的地方去吧!」

大雁說:「只要你有好法子,我們就把你帶去。」

於是青蛙就找拿一根細木桿子:「我咬住這根桿子的當中,你們兩位朋友叼住它的兩頭兒走吧!」

兩隻大雁按照此計,飛上天。

眾生看見都說:「這兩隻大雁,多巧妙、多有智慧的大雁啊!你看!他們會帶著一隻青蛙飛呢!」

人人一再讚嘆,青蛙實在忍不住了,大喊:「不!不!這,是我的點子呀!」

一張嘴的同時,就從咬著的桿子上滑落,摔死在地上了。




 

2008年,德國慕尼黑民俗館,舉辦一個展覽 <成吉思汗與子民> 。觀後深有感觸,以下二則蒙古故事,與君共賞。

兩則蒙古故事


2006


HICA

轉載自家《在高原上》席慕蓉


哈勘楚倫教授在臺北蒙古文化國際學術討論會之報告



真「馬」真事


是發生在六零年代中期的蒙古國(那時候還叫「蒙古人民共和國」)。當時的政府送了幾匹馬給南方的友邦北越政府作為禮物。


這幾匹馬是用專人專車護送到目的地。可是,第二天早上,發現其中的一隻騸馬不見了,在附近搜尋了一陣也毫無所獲,只好向上級報告。幸好贈禮儀式已經舉行完畢,也就沒有再深加追究了。


半年之後,一匹又瘦又髒、蹄子上還帶著許多舊傷新痕的野馬,來到了烏蘭巴托城郊之外的牧場上。

牧場主人一早起來,就看到一匹馬在遠遠的草地上站著,心想這到底是誰家走失了的馬,在那裡踟躕留連。

靠近一看,才發現這匹馬竟然在對著他流淚,大滴大滴的熱淚不斷滾落下來。

雖然是又瘦又髒,不過,一個蒙古牧馬人是絕對會認出了自己的馬來的。


驚詫激動的主人,在想明白了之後,更是忍不住抱著牠放聲大哭了。想一想,這是匹多麼令人心疼的馬兒啊!

想一想,牠要走過多遠的路?要經過多少段關卡?

不但要渡過長江,渡過黃河,還有那許多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河道支流;

不但要翻越過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峻嶺,還要在連綿起伏的丘陵間辨識方向;

不但要經過江南阡陌縱橫的水田,還要獨自跋涉過荒寒的戈壁;還有,最最不可思議的就是:

牠要如何躲過人類的好奇與貪欲?

在牠經過的這條不知有幾千幾萬里長的回家的路上,難道從來沒有遇到任何的村鎮和城市?

難道從來沒有人想要攔阻過還是捕捉過牠嗎?


沒有人能夠明白,牠是怎麼走回來的?可是,也沒有一個人不會感覺到,這批馬對家鄉、對主人的強烈思念。

於是,驚喜稍定,主人開始大宴賓客,對著眾人展示這剛從天涯歸來的遊子,並且向大家鄭重宣佈,從此之後,沒有任何人可以讓這匹馬離開牧場,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讓這匹馬受到一丁點兒的驚嚇與委屈。


對於這匹馬來說,這是如童話般的快樂結局。可是,在會後,我不該再追著去問哈勘楚倫教授的,我不該追著去問他,蒙古政府知道了以後,有些什麼反應?

哈勘楚倫教授說:「聽說政府知道了之後,覺得很不好意思,就又補送了一匹馬給北越政府。」


這是什麼反應?那個六零年代的蘇俄控制下的政府,怎麼會有這樣不近人情的反應?

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,大概所有當時的馬兒都已經不在人世了,可是我的心理仍然覺得憤慲難平。我想,如果我是當時蒙古政府裡的主管人員,我一定會下令趕快連夜把其他幾匹困居在北越馬槽裡的蒙古馬,用專車給接送回來,換成其他不管什麼金子銀子珍珠瑪瑙的禮物再送回去。


因為,正是這一匹馬的逃脫,才讓我們明白了,其他那幾匹,沒有能逃脫的馬匹的心。

修復札記